荷花池的花朵依然在這季節盛開。我最喜愛的下午茶餐這些年來沒有加價,仍然是八元。
回到我的母校,覺得校園處處很熟悉,但又似乎有些陌生。
人生中第一次去記者會,正是大一時以校園記者身分採訪剛到任的徐立之校長。還記得當天跟着一位師姐,到達會場外,她跟公關人員理論,問為甚麼學校准外面的傳媒進入也不准自家校園傳媒進入,公關人員答不上,我們才成功進去。
那時有點玩着的心態,誰知電視直播了記者會,返到舍堂後,樓友們紛紛對我說:「哈,你甚麼時候當了記者?我看見你向新校長提問!」我就在這個校園,無心插柳自學了一課新聞採訪。
百周年慶典這天,我回到母校,又碰到這位師姐。當年很認真為校園刊物採訪的她,現在做了記者,而我這個誤打誤撞的,也做了記者,大家不約而同來到採訪校慶。
又碰到一位師兄。他身形魁梧,在大學時是一位很活躍的同學,還記得有一次我們一起討論學運,他說如果他1997年時是港大生,必會在那人群中挑戰警方佈防誓把國殤之柱送進校內。這天在我再見到這位師兄,他以警務人員身分,參與慶典保安工作。他先離遠看見我,向我微笑點頭。我一樣微笑回應,既然今天大家工作崗位不同,我也不好意思在該場合交談,心領神會已足。
我在大學的最後一年做過一個很令人回味的工作,叫做綠袍大使。為向各方訪客介紹這校園,我埋首熟讀港大創校歷史,認真不下於應付本科考試。我沒有像現在的學生大使般上電視,也沒有向國家領導人介紹過我校歷史,只是給遊客和中學生講解過。現在仍記得唸過,創校時港督盧押說過這學府是「為中國而立」。
何謂「為中國而立」,眾說紛紜,不過既然今天的荷花池旁仍置着國父像,我還是相信港大不僅是香港的大學的,說她要做中國國土上的一所國際大學,並無不對。我不會簡單地說,大學邀請國家領導人來訪,就等於諂媚政權。孫中山先生1923年2月20日回到母校演講時,也是貴為非常大總統。想起那幀舊照片,國父在大禮堂,即現在的陸佑堂前,與眾師生留影,學生有的席地而坐,有的站着,統統都圍在孫大總統身旁,那一幕成為了珍貴的歷史圖片。據載當天一眾學生聽罷演講後,歡呼喝采,是在群情高漲下合力把中山先生抬到禮堂外拍照。當時的孫中山正準備翌日赴廣州建立大元帥府對付軍閥,豈無人身危險?照片中不見一兵一卒在保護政要,學生可以抬領導人,是否今人可想像?
港大百年,也是革命百年。我們的國家走出帝制一個世紀了,為甚麼在今日的中國、今日的港大,不再有學生抬國家領導人,只見校園外警察抬示威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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